佛祖走在时代的浪尖儿上

宗教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很模糊的敬畏,我贪吃贪睡贪玩,从未认真思考过它对我的意义。有些颇有慧根的当代艺术家或是生在了佛教家庭,或是皈依了佛教,常在他们的作品中包含对佛教的感悟和敬畏之心。同时,他们有发现当代物质文化和全球化浪潮不止影响了北上广的少男少女,也同样影响了拉萨的和尚。于是,当代艺术视野里就出现了一些嘻哈佛,Pop佛和时尚佛。

安才仁(Ang Tsherin Sherpa), Oh! My God-ness, 2009, gouache, acrylic,
and gold leaf on board, 30” x 40”, Private Collection

贡嘎嘉措(Gonkar Gyatso), Summer Buddha

张洹,Berlin Buddha
2007, Ash, Iron and Aluminium
Aluminium Buddha Part: 146 x 114 x 102 inches(370 x 290 x 260 cm)
Ash Buddha Part: 138 x 189 x 114 inches(350 x 480 x 290 cm)

张洹是个1965年出生在河南安阳的汉族男纸,他早年间致力于惊世骇俗的行为艺术,一直忙着琢磨人和自然的关系,通过挑战极限找自我。
这个惊世骇俗的男子的艺术生涯早期,他全身涂满鱼油和蜂蜜,在东村的公厕里招了十个小时苍蝇。他希望通过自己的身体感知环境,从而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12㎡》,1994

1995年,他和一群来自北京“东村”的艺术家小伙伴们在妙峰山玩了一回叠叠乐,王世华、苍鑫、高炀、左小祖咒、马宗垠、张洹、马六明、张彬彬、朱冥、段英梅这十一个当时的文艺青年堆在一起试图“为无名山增高一米”。

他们的身体和自然融为一体,追求自由,荒诞和用屁股惊世骇俗。但最后这加了的一米,还得减回去,一群人还是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左小祖咒说:“这个作品最主要的就是荒唐和荒诞感,它最大的魅力正在于此!其它的价值是未来和当今的批评家和社会人类学家加进去的。”不管喜欢不喜欢,我必须得承认,这个想法确实挺邪门的。

张洹说,“这个行为艺术结束之后,我开始感知到我的身体,我从哪来,我又是谁。”艺术家不说人话是正常的,权当是充满禅机的转语好了。

在他98年移居美国之后,他还是继续着不怕恶心不怕苦的身体探索。

他受邀在纽约趴在冰床上,创周围栓了很多狗子。他刚到美国,发现美国狗子的地位和当时中国狗子的地位大相径庭,他们不是家畜,而是家庭成员,至亲至爱,所以在作品中把它们和自己的肉体和生命联系在了一起。他试着趴在冰上融化冰块,但最终被冻成了冰棍,这个过程让他体会到世间一切皆有定数,他改变不了世界,来了美国他也不能变成美国人。

他觉得,中国人觉得他是蛇精病,美国人跟再屁股后面追捧他,却大多也不懂他在做什么,所以在美国越待下去,他越感受到自己根深蒂固的中国烙印。

 

大佛, 2002
雕塑, 木头,钢和石头, 5900x4000x3000mm

2002年他做了《大佛》,长尾巴的佛祖骨架拿着他的塑像,静静等着人们朝拜。他开始琢磨生死轮回和佛祖往生,重生的含义。这些零零散散的禅意和他对佛教的笼统理解,在他2005年出家,又去了趟西藏之后开始变得显著起来。
2007年,他在柏林的美术馆里用静安寺收集来的香灰做了《柏林佛》。两尊佛一尊是现代不朽的铝合金佛,一个是最终灰飞烟灭的香灰佛。他们互相凝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后这个香灰佛的脚手架被拆掉了,佛头即可坍塌。所有在场的画廊捐赠人和买家都吸了个烟尘肺。

 

Berlin Buddha
2007, Ash, Iron and Aluminium
Aluminium Buddha Part: 146 x 114 x 102 inches(370 x 290 x 260 cm)
Ash Buddha Part: 138 x 189 x 114 inches(350 x 480 x 290 cm)

 

 

 

 

 

香灰,代表了所有香客的善意。无论是暴发户求财,还是小三求子,他们在烧香的那一刻心中所念都是善意。张洹发觉了这种材质的禅意,把它和现世和轮回结合在一起,表达他对现代化社会佛教的理解。
在2013年我去佛罗伦萨的时候,在老王宫也看到了张洹的另一个系列。他把插满香灰的佛祖和耶稣放在一个房间里对视,他们俩都满身疮痍,但是依然一片平静之气。现代化和全球化,都像孙悟空一样逃不出佛祖的手掌心,他永远兼容并包,低目垂怜。

 

 

不同于张洹,藏族艺术家貢嘎嘉措1961年出生於拉薩,受到汉族教育,年纪轻轻就去了北京学水墨,走正统的学院路线,再回到拉萨的时候他发现这个熟悉的地方开始有些变化了。外国人变多,和尚也开始学英语了。他有点迷失自我了,说是藏族人,却不懂藏族文化,在北京也有点外围,在西藏也有点洋气。所以他决定去传说中藏传佛教文化兴盛的印度达兰萨拉旅行。

90年代的印度也不是传说中的古朴景象了,不过他还是在那里学习了唐卡,45度角仰望了天空,感受了旅行的意义。

在印度走走走游游游期间,他认识了来自英国的艺术家并且收到邀请去了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读研。到了英国的他,创作了这个靠垫—一个大写的痛痛。

Soft Touch, 2003. Cotton cloth, acrylic stuffing and pins, 75 75 cm. London: Museum of Migration. Photo: the artist

貢嘎嘉措感受到了浓浓的文化冲击,经过几年磨炼,他给了自己一个答案,拍了四张不同时期的自己,开始笑看外界的变化,找到了内心的平衡。

 

 

 

My Identity, 2000

之后,他创作了一系列包含现代元素的佛像画,他用贴纸贴出了佛像的样子。画面里他们虽然都没有面目,但总是充满快乐的气氛,好像没有任何对现代各种潮流的“文化冲击”。

Victory Banner, 2011
Polyurethane, paint, graphite, collage and stickers
48 x 36 x 27 inches (122 x 91 x 69 cm)

Untitiled, 2012

Angel

Disney Plus-5

 

一位同样可爱的藏族艺术家,安才仁,也通过唐卡描绘了当代全球化的时尚佛教。他把日常的一切都融合在了佛教中。比如,减肥,学英语和时尚。

MODERN PRAYER FLAG #1
22.5″ x 28″
Gouache, acrylic and gold on paper
2009

在这幅作品中,他用藏文的笔法写了养生健身减肥的英语口号,比如管住嘴迈开腿之类的。

TWO SPIRITS
26″ x 43″
Gouache, acrylic and gold leaf on paper
2010
这幅作品里两个佛陀在研究英语,上面的蝴蝶代表蝴蝶效应。任凭全球化浪潮怎么拍,佛祖自岿然不动。

安才人(Ang Tsherin Sherpa), Oh! My God-ness, 2009, gouache, acrylic,
and gold leaf on board, 30” x 40”, Private Collection

在这幅叫做额滴神呀的作品里,佛陀背着波普潮流的logo,俨然一个BIG BANG里GD的扮相。这些logo也许是他的包袱,又可能是他的光环。可能他是潮流之神,正在散发着光芒,Moschino的设计师则是他的忠实信徒。

 

 

在一些离经叛道的艺术家的推动下,宗教和艺术终于蹦蹦跳跳走出了教堂和庙,在时代的风口浪尖上携手活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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